尘埃北上

悲记

悲记
斗酒慰风尘。
可这个时候是不敢喝酒的。不仅没有理由,而且没有毅力。足够诱惑又足够麻痹的,太容易让人上瘾。
他其实喜欢喝点小酒,无人陪就一个人,慢慢的烫好,热点小菜,只喝一盅,有本事悠闲度日。
家里的烟酒几乎是不断的,别人喜欢向他讨要,渐渐的也不能平白讨去,市面价,分文不多不少。
家里人很少有人去劝谏,我时常唠叨,但大抵没用。他只得这一项任性,由不得不由他。最后败在这一项任性,上天到底对他太严苛。
我用“败”字,其实不准确。他很无争的。
很多事,尽人事,听天命。
这当然不是错误的,我确实这样想。
不必要活得太狼狈,纵观全局,尽力取最优,如此而已。
他如果在,家里便是有主心骨的,家便还是家。像一尊佛爷,像是无所不能的。
没有人能达到那种惫懒,只对有兴趣的有兴趣,对没兴趣的,按标准。
他的笑容可以完美诠释什么叫慈祥,什么叫宠溺。大概他就是那种人,讲什么都好像是有道理的,永远跟道理站在一方。或者说,道理永远站在他那一方。
虽然懒,但他有很好的习惯。记录的习惯,阅读的习惯,整理的习惯,独立思考的习惯。
这些也未必是为了成功,他依靠这些习惯,很好的保持了自我。
在我看到的这些年,他一直延续着我最渴望的生活。
我爱他,很爱很爱。爱戴,爱慕,爱惜。
他如果经历忧愁,会不会再回来看看。如果他遭遇孤独,能否得到安慰。
他理应被温柔对待,理应接受祝福。
他默默的,好像不喜多言,又好像才华满腹。是很好的聆听者,每每遇到他,我能滔滔不绝。
其实他也可以。每逢出去买菜,几乎都要误了饭点。我和家人喜欢吐槽,跟人家聊起来没完。
别人喜欢称赞他,无论是不是出自真心,无论是不是由于奉承,他很大度的照单全收。不过分谦虚,不喜欢推辞。
但他不经常评价别人。可能是出于对我教育的考量,他曾问过我的意见,也给过我建议,如何做,如何想,如何应对,如何对待。
但他很少这样做。人前人后不嚼人言。
但那不代表他不曾有自己的态度。自始至终他的态度都很明确。好像一个全然的旁观者,对剧中角或许能有特殊的偏爱,但对世事,对形势,最多到提点,都是点到为止。也或许他想把我当作另一个旁观者,或是同行的观影人,礼节的告诉我他的观点。并不期待我们这样去做。他只是想说说话。
他的无数条意见如今已不可考。我是觉得遗憾的。
多智则近妖。
他未必多,但必定足智。少谋划。只是看得清。
自尊心这种东西,实在是很没有用处的,但现在是支撑我的脊梁。
深夜一点半的时候突然又没有预兆没法控制的流眼泪。甚至是知道有室友还没有睡着的情况。似乎觉得委屈,胸口连同周边都酸酸的,好像酝开了某种悲伤。但其实没有。并不悲伤也不委屈。甚至没有得空专心思念。
我默默想,如果在这个时候大胆吐槽他,是不是想我了,他会不会反驳。
他当然不会,就算事实不是如此,他依然会给我留颜面。因为没有对比,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属于对我的特殊偏爱。
他实在是太温柔的人。我的恶劣,或者说父亲的恶劣性格不知是像了谁。
如果说他只有面对谁会不吝惜吐槽,那便是对奶奶。
我没有经历过恋爱,也没有目睹过他们以外的幸福的案例,于是又是处于没有对比的尴尬局面,于是对他们的爱,不予评价。
我其实是不清楚的。他们之间的幸福,从不与别人说,之前有时奶奶还念叨,渐渐的也不能了。但点滴,点点滴滴。
可没有比他们更虐心的故事。
没有人告诉奶奶他的离去。我们都小心翼翼。可奶奶似乎知道。她流泪和质问,最后愈加沉默。
然而奶奶在等。好像在等某一个平常的午后,他错过的饭点。我会惊喜的告诉她他回来了,带着笑意吐槽他跟别人聊天没头。
离去一周年。愿天堂安好。
我依然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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